首页 > 人文内乡

曲声丽韵入梦来

内乡县人民政府门户网站  www.neixiangxian.gov.cn   2016-11-23 22:27:31   来源:内乡县政府网站

曲声丽韵入梦来(外一篇)

周燕冰

  “谯楼上啊——一声声啊——更鼓响亮——,掀罗帷趁灯光偷看看新娘……”阳光里,这婉转、清亮、柔美的曲剧声腔从巷子里飘过来,伴着谁家门前桂花的香,沁人心脾。

  这是曲剧么,怎么可以发出这样的声音?这清亮亮的女子是谁呢?我迷恋上了她,几乎看尽她所有的演出剧目,反复欣赏,仔细品味,并一发不可收拾地被带进一个曼妙的艺术境地。

  她,就是刘艳丽,一个能把曲剧演出昆曲美感的美丽女子。

  刘艳丽是美的,舞台上主攻青衣、花旦、闺门旦。青衣是戏曲舞台上的一个梦,经过岁月的沉淀,在举手投足间尽显端庄优雅、凝练含蓄的熨帖之美。而之前接触到的曲剧舞台上的青衣,大多经受了岁月风霜的考验,沉淀在身体里、表现在舞台上的除了端庄之外,多是生活的悲苦和傲寒耐霜的坚韧,每每听完总是在唏嘘不已中生出敬佩之情。而刘艳丽演的青衣却不是这样的。那天我观看了《白蛇传》中《断桥》一折,在刘艳丽的演绎中,对传说中的白娘子又有了全新的认识。

  演出开始了,在一阵紧锣密鼓的器乐声中,身怀六甲的白娘子步履蹒跚,却又如一阵轻巧的旋风,紧紧追随小青和许仙来到舞台中央。她强忍身体的不适,一手拦着小青举起的剑,一手把许仙护在身后,然后轻抖水袖,探身低头,代许仙求饶。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,恰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。这一刻,我的心被那一低头的温柔“戳”得疼了一下,吁——太柔美、太有情了。然后,对小青:“小青妹,且慢举那龙泉宝剑,”再缓缓转身对许仙:“许郎啊,你莫要怕细听我言。”本嗓演唱,高亢却不失圆润清亮,声声入耳,敲在人心坎上,只见柔情,不见悲苦。这和我以前见到的白娘子通过悲痛的哭诉来表达对天地人间的不公,感觉是不一样的。

  细想,那白素贞本一千年蛇仙,不仅美貌、善良而且法术不浅,为续前缘下嫁许仙,她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有着许仙的人间生活,虽为人妻却带着仙人的气质,她一心一意地爱着自己的丈夫,爱得那么剽悍、那么甜美、又那么充满柔情,她怎会不知许仙的文弱。许仙的背叛是法海挑唆的结果,白娘子的恨全在法海那儿,如果对许仙也有恨的话,那也是七分爱三分恨,爱是真爱,那恨中也是爱。想到此,刘艳丽在舞台上用圆润清亮甜美的声音,用轻巧灵活的身段,用端庄优雅的举止,用哀怨多情的眼神来演绎白娘子,只见柔情,不见悲苦,真是恰切美艳之至。

  《风雪配》是刘艳丽恩师王秀玲的代表剧目,老师当年就是以甜润的声音,娇柔的体态使之成为传统经典。而刘艳丽通过老师的指点,继承并发展,竟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,使曲剧《风雪配》又达到一个全新的高度,让人听了,便欲罢不能。

  此时,舞台上的她,是即可出嫁的闺门女子,她的举止情态娇羞含蓄,却也不乏妙龄女孩子的青春活泼气息,那娇美的神态表演,巧妙的声腔处理,俏丽的扮相和灵巧的身段无不使人物栩栩如生,极富生机和活力。那闪亮亮的色彩,与恩师创作的以柔和为美的经典又提升了一个层次,使这部戏韵味十足,百看不厌。刘艳丽精湛的表演连老师也赞不绝口,以有这样出色的弟子传承自己的艺术而深感欣慰自豪。

  同样一个人物,恩师的弟子不止刘艳丽一个,为什么刘艳丽能成就经典呢?这除却天赋,与个人的努力是分不开的。

  刘艳丽出生于南阳,从小对戏曲无比热爱,学习起来虚心刻苦、专注投入,在对声腔艺术和表演技巧的不断研磨中,采众家之长,塑曲剧旦角新形象。南阳大调本嗓沉稳质朴,吐字归韵,掷地有声,刘艳丽又融入了洛阳小调的声韵清亮、婉约细腻、灵活多变,最终使她的嗓音音域宽广,还能做到随高就低,开合有度,收放自如。

  仔细比较不难发现,刘艳丽在塑造角色的时候,经常达到忘我的境地。不但在声腔处理和表演技巧上追求高水准的美,而且在台风上也讲究与人物身份的高度契合,深得人物气质和神韵,这是一种形神兼备、表里合一的艺术境界,所有大师级的表演艺术家,无不是具有如此造诣。刘艳丽每每出场,只需一个眼神、一个动作或者一声唱腔,就能使观众心领神会,瞬间产生共鸣。

  再看《西厢记》中《拷红》一折,刘艳丽饰的花旦红娘是一个聪明直爽、热心肠的小丫鬟,在红娘的穿针引线下,莺莺私会了张生,事情败露,老夫人拷打红娘,逼问事情真相。从被传上台,她就用轻巧、灵活的身段步伐,在舞台上忽左忽右,忽前忽后,忽一转身,忽一回头,先用本嗓唱腔:“老夫人你且住手,听俺红娘——”响亮圆润慢慢低下去,低下去——突然提高八度,又高又亮似云中传来百灵鸟清脆的声音:“我,慢慢地,道来呀——”这声音又像自云中抽出一根银丝,亮闪闪地来到你面前。真是高音响遏行云,低音缓如抽丝,声声直捣心窝,把一个聪明伶俐、直率热情的小丫鬟活灵活现地呈现在舞台上。观众席上此起彼伏的掌声足以说明了一切。

  刘艳丽是美的,美而不艳,独树一帜。她以圆润甜美的声音、俊俏美丽的扮相、优美灵活的身段、顾盼生辉的眼神、细腻传神的表演成就了曲剧舞台上一种全新的旦角形象。在舞台上欢喜的时候,她是一朵红艳艳的玫瑰花,生动得流光溢彩;而悲伤的时候,则哭得梨花一枝春带雨,惹人生怜。她用声音给每一个人物都镀上一抹亮色,这亮色渗透着阳光和甜美之韵,传递给观众的是生活的温暖和希望。无论喜剧、悲剧,无论民女、贵妇,她好像在告诉人们,人生是有希望的,生活是美好的。这,应该就是戏曲所追求的美学价值。

  刘艳丽又像是一股清凌凌的泉水,给河南曲剧这一最接地气儿的平民艺术注入无限的生机和活力,让观众看到曲剧灵动鲜活、含蓄细腻的一面,为传承发展曲剧表演事业做出了突破性的贡献。

  刘艳丽说,在众多花草中,她偏爱兰花。是啊,世上花色众多,唯有兰花美得优雅洁净,美得香远益清,这正如艳丽自己,经常身居炫目的舞台,生活中却不见丝毫粉墨气息,端庄优雅,追求简约而有格调的生活。我想,这种艺术和生活态度会伴着她走向更远、更美好的境地!

  生病的幸福

  今晚病了,拥着被子倚在床头,胃的不适和头疼让我觉得很疲惫。台灯柔和的光洒在房间的地面上,家人跑前跑后,端茶递水,平日隐藏起来的柔情,此刻好像全都释放出来,让我觉得,若是除去身上的不适,这时候的“优遇”倒是一种不错的享受。这种“幸福”的感觉在心底蔓延,不知不觉我又回到了童年那些“幸福”的年月。依稀记得小时候我不太平,体弱多病,经常闹得父母亲不安生,特别是父亲,他为我吃了不少苦头,可我这特殊的“幸福”感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有的。八岁那年,春天将尽的时候,我的手上开始长不知名的疮泡,这些无名种毒的东西在我的手上一个接一个地长,那个最大的位于左手掌拇指下面的肌肉上,它一天天地鼓起、肿大。父亲很着急,多次求医问药,这些疮泡还是“此起彼伏”,不见好转。一天早饭后,父亲把我抱起放到他的自行车上,决定到正规的医院去看看。

  我是死活不去医院的,我对医院有一种天生的恐惧,我怕针、晕血,怕医生手术盘里那明晃晃的刀、镊、钳、剪之类的手术工具。记得三岁时,被医生摁在腿上打一针,我没命地哭喊,结果,二十年后,那点药水儿好像还聚在原处不曾散去。

  一路上,我紧紧地拽着父亲的衣襟,像祥林嫂似的不停地讲给父亲听:“爸,到医院不打针,不动刀。”“爸,到医院不打针,不动刀。”父亲边蹬车子边笑着轻松地说:“好,听我闺女的。”记得那天天气很好,从家里到医院十多里路,路上还起起伏伏陡坡不断,到了医院,父亲已经有些汗涔涔了。

  父亲拉着我的手把我领到医生面前,那医生高高的个子,魁梧的身材,好像也很和蔼。只见他若无其事地拉着我的手看了又看,又把父亲叫到一边说了点什么,我见父亲虽然笑着但脸色有些迟疑,讨好似的轻轻地说:“来,再让叔叔看一下。”

  我开始紧张,我不知道医生为什么还要看,我觉得我已变了脸色,心跳得厉害。只见医生微笑着轻轻地用一只手拉着我长疮泡的手,另一只手在那个东西上抚了一下,恍惚间,顿时一股东西喷了出来,直觉让我开始大叫,父亲显得很慌乱。那医生收起了笑容,一定要让父亲到外面等候,然后,麻利地将我放到旁边的手术台上,招呼身边的护士:“来,把她的手脚抓紧了,准备往疮口里穿药捻儿!”

  本来就已经失控般大叫的我,一听这可怕的话更是吓得拼了命的踢腾,口里大叫:“爸啊,回家啊,不穿捻儿啊!”

  现在想来,我当时的哭喊声一定很凄惨,很可怕,因为我透过人群见父亲“咚”地推开门奔了过来,惊慌地对医生说:“不穿药捻儿行不行?”医生说:“不行,你还是到外面去,不要听孩子的,不穿药捻儿,里面不消毒不能长好。”

  父亲又被医生又劝又推地弄出门外。医生边说边拿着镊子穿了长长的药捻儿,“嗖”地一下就塞进那个疮口里,不得了了,一阵锥心的疼痛让我觉得有人在要我的命,我可能活不了了。我开始狂叫,开始破口大骂,我骂那些摁着我的人,我骂医生。父亲又一次“咚”地冲了进来,这次只见他奋力地用一只手推开那些摁着我的人,另一只手推开医生,快速地说了句:“我们不穿药捻儿了。”一把把我从手术台上抱起就往外走,医生没办法,只好给我简单清理一下疮口,包扎好,又给父亲一些消毒水和药,我们就回家了。走出医院的大门,我惊魂未定,父亲皱着眉头一脸惶惑地看着我,后来又笑了,说“看你多能喊,大街上的人都给你喊来了。骂人可是不对的。现在我们只好回家慢慢长。走,去买些好吃的来压压惊。”当时,我的父亲,三十多岁,寸发,宽宽的额头方方的脸,浓浓的剑眉高挺的鼻子,魁梧而英俊,和蔼而可亲。他是我的保护神,特别是在我生病的时候,让我觉得,只要有了他,我就有了整个世界,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儿。回家的路上,正值中午,强烈的太阳光烤着大地,一片蒸腾。我坐在父亲的自行车上,父亲走得很慢,不停地问:“疼吗?”“疼不疼?”我说:“疼,车子一震手就疼。”父亲下了自行车说:“我推着你走吧。”

  天上是毒花花的太阳,父亲穿着白衬衫推着自行车在路上慢慢地走着,每遇到有不平的地方,他就慢得几乎要停下来,等前后车轮稳稳地走过,扭过头来看看车后座上我的脸色,才又向前走去。医院离家十多里路,我们就这样“稳步”前移。父亲开始流汗了,先是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嗒嗒地落下,脸上、脖子上、头发上都成了亮晶晶的,接着汗水流进衣领里,一会儿,白衬衫就紧紧地贴在脊背上。

  我说:“爸,让我下来走吧。”父亲转头来仍是柔和且轻轻地笑着说:“我推着你,你的手只要不疼就帮了我大忙了,还疼吗?”“不疼了。”我忙说。父亲说:“好,不着急,一会儿就到家了。到家后让你妈给我们烧冰糖水喝。”我想起母亲烧的冰糖水,心里就甜甜的,我的手真的不疼了。终于回到家里,父亲已是像从水里走出来似的,连长裤都湿了半截。可我的年轻的、英俊的父亲,他的脸上一直都是柔和而温暖的笑容,看不到丝毫的疲惫。后来那一年,这些无名种毒的疮泡,从手掌长到了脚底,从春天到年底,但我们再也没有去过医院,都是父亲在家里边逗我笑,边不知不觉地剪开疮泡排出脓血,消炎去毒,一个一个地治好了。

  那一年,我经常坐在父亲的自行车上或上学放学,或走亲访友逛街市;疮泡一个个地长,又一个个地被父亲治好,我不曾感到过疼痛。

  我说:“爸,你治病为什么不疼呢?”

  父亲又笑着说:“谁让我是你爹呢?”

  父亲面带柔和的温暖的微笑,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他的女儿,以致让她感觉到,那一次次生病竟是一次次难得的优遇。这些优遇成了她心头难以抹去的印记。她是那么享受地、那么幸福地走过了不平却美好的童年。一路走来,她就是那么地幸福着,她也记得把这幸福分给身边的人,让他们也都幸福着。父亲,你知道么?今晚我生病了,但我是幸福的,是你早早地在我心里种植了幸福的种子,后来我又学会了培植幸福。父亲,今晚,幸福的女儿想你了!你,还好么?(作者通联:内乡县王店初中)

责任编辑:gnlx63